岭南大讲坛·公众论坛
主 办: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
承 办:南方都市报
协 办:广东人文学会、广东省科技图书馆、广州市越秀区图书馆
地 点:广州市先烈中路100号广东省科技图书馆报告厅
时 间:11月17日 星期六上午10:00-12:00
地 点:广州市先烈中路100号广东省科技图书馆报告厅
演讲主题:城市,何以让生活更美好?--中国特色城市化与和谐社会的构建
主讲嘉宾: 章仁彪
主持人:龙科
主题简介:
从亚里士多德的夙愿到2010"世博会"的主题,人类的"城市梦"绵延两千多年,但从美国的"911"噩梦到亚洲的SARS惊恐再到巴黎郊区的骚乱,现代"城市病"尚未痊愈,新的风险愈益繁多--高科技与高风险时代的城市化:城市,何以能让生活更美好?
一、"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城市化
二、城市化中的三大空间协调
三、城市,何以让生活更美好?
结语:"和而不同"--城乡协调,诗意栖居
嘉宾简介:
章仁彪,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1950年11月生于上海,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1993-1994在德国鲁尔大学做访问学者主修哲学解释学。曾任哲学教研室主任、校长办公室副主任、校改革与发展研究室主任、校宣传部长兼新闻中心主任等。2003年出任文法学院院长。现任同济大学法政学院院长,兼任校高教所所长、教育部高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2020中国教育发展纲要》起草特邀专家、上海市哲学学会秘书长、常务理事,中国高教评估研究会常务理事等。同时担任着国家"985工程"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基地同济大学城市发展研究基地负责人。
【主持人:】非常欢迎大家在周末来参加我们的公众论坛。大家都是公众论坛的老朋友了。
今天演讲的嘉宾是章仁彪教授。他来自上海,是同济大学法政学院的院长,目前也是同济大学高教所所长。大家可以在PPT上看到章教授的研究,我就不多说了。章教授在城市化方面有非常多的研究,他有非常精辟的见解,今天请他过来给我们讲一讲城市与我们的美好生活。今天演讲的主题是"城市何以让生活更美好",这样的一个主题以设问句的形式提出,我想这当中设定了一个前提,城市应该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
人类文明发展的普遍意义来说,我们确实可以看到城市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的一般趋势,但是在中国同时也可以非常深刻的感觉到,我们是一个有着农民真苦、农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国家,下面就请章教授给我们做演讲。
【章仁彪:】大家早上好。
?……上海在改革开放前几乎承担了国家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为此,上海的城市建设一直欠帐甚多。改革开放以后,汪道涵当市长的时候,就提出上海也需要留一点钱搞建设。当时美国有一个学术界代表团到北京后再到上海,他们说北京变化真大,但上海怎么看来看去还是三十年代的老样子?比如典型的上海的标志就是外滩,上海三十年代建起的远东第一楼国际饭店等等,始终是中国最高的建筑、上海最高的建筑,多少年了。上海社科院的同志说北京是全国人民的首都,当然北京要发展快咯。,美国人就问了,北京是文化城市、政治城市,不是经济城市,怎么倒可以有钱搞城市建设,而上海是经济实力最强的的城市,为什么倒没有钱搞自己的城市建设呢?汪道涵跟当时的总理赵 紫 阳谈,能不能给上海留一点财政收入,用以进行城市建设和城市改造。汪道涵跟赵紫 阳 谈这个问题时,赵 紫 阳后来同意,可以从多少增长的钱里留多少作为城市建设的钱,汪道涵说能不能再多一点,赵 紫 阳说那怎么行,当时上海供应了国家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国民经济总收入中广东已经是第一位了,江苏、山东等也超过了上海。
广东历来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广东的文化也一直是比较活跃的。广东的刊物也发表过我的文章,是在《随笔》上,"人,诗意地栖居住在大地上》",跟我今天演讲的主题也有一点关系,城市,能否又何以成为诗意栖居的美好家园呢?另一篇是在《东方文化》上,911之后该刊物以首篇地位发表了我的一篇《感悟"911":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这是对在高科技高风险时代人的生命价值的一些思考。虽然我是理论工作者,但是我还是喜欢散文式的表述我的思想。也许我跟广东也是有缘,我在上海发散文也很少,有时发一些杂文而已。选择这两个杂志表明我对它们的喜欢。为此,很高兴来到广东。
广东也是中国快速发展中的城市化的典范。今天讲"城市,何以让生活更美好?"正如刚才主持人所讲,我是将2010上海世博的口号换成一个设问句,其前提就是不要把"应然"的呼吁误读为"实然"的陈述和判断。为此我又加了一个标题:"城市化的变迁:从地理-物理空间到文化-心理空间"。在奥一网上我跟网友们也交流过这个问题。我最早涉足城市研究是在1998年。当时小平的南巡之后,上海经过两轮"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大规模基本建设高潮后,上海开始注意到,城市建设的基本框架奠定之后,下一步管理的任务日益突出,提出"建管并重、重在管理",当时上海市发展中心就有这么一个战略发展的咨询课题,叫"上海城市管理的规划目标与法规研究"。我在我们学校组织了城市规划、法律、管理等等方面的人一起来做。这个课题怎样做,首先就有一个城市管理的范围怎么界定。城规专业的那些朋友说很简单,城市管理我们只能说是"物理的空间",城规就是讲地理空间、物质空间,不涉及其他。但是我认为城市管理的问题绝对不只是这样,它应该有更广阔的社会、文化的背景。
这就涉及到对时空的把握。我们搞人文社会科学的人都知道,历史是我们的基本功,就象搞理工科的数学是基本功一样。历史提供我们观察的是时间纬度,我们的生命就跟时间联系在一起,人的自然生命据说可以是120年左右,但就是都能活到那个岁数,在宇宙间也是短暂的一瞬。历史、时间是我们的生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马克思特别强调"自由时间"的意义,说自由时间才真正是人们从事创造性活动的时间。但是我们对空间似乎比较忽略。我认为今天"全球化"的时代,对于空间人们必须有新的思考,是不是简单地说"时间在增值,空间在贬值"?今天的世界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那么"全球化"是不是仅仅是空间的概念?难道现代化就仅仅是一个时间的概念吗?我说这也许是一个"真实的谎言",实际上这二者(时空)是交织在一起的。
随着对城市研究的深入,我对空间的关注日益增强。我一直在强调,现代社会科学的研究等等必须要关注空间的问题,不能光讲时间。所以这里我我提出"城市化变迁中的三大空间"问题。"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是中国2010年世博会的口号,也成了是全体城市人的骄傲,和"城市梦"的理由我们现在的城市人越来越多,但不管是新城市人还是老城市人,我们都是移民的后代。城市的特点恰恰是移民,没有移民就没有城市的今天,城市的历史就是一部移民的历史。世博会的这句话实际上是来自亚里士多德--古希腊最博学的学者--他说,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人们居住在城市是为了生活得更好"所以"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原典出处就是亚里士多德。上海还在继续深入世博会的主题演绎。
但是"城市"是否自然而然就等于"生活更美好"呢?某种意义也是对的,人类美好的城市梦可以说古已有之,就象亚里士多德说的,人们留在城市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城市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现代文明的一个代名词。城市尽管有那样这样的问题,但是工业文明是高于农业文明的、城市文明也总是高于乡村文明的一个发展阶段。城市可以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特别是在城乡二元结构的背景下,还有户口的管制-,成为一个城里人,几乎是所有乡村乡民的共同愿望。曾几何时,"农转非"是多么的的令人羡慕啊!
今天,中国的城市化浩浩荡荡,横扫华夏,亿万的劳动力正在向城市转移。到城市寻觅生计之间,我说城市的确成了美好生活的象征,成为亿万农民奔小康的首选之地。可是进了城的农民们会发现打工者的城市梦并不是美轮美奂的,要经过多少的拼搏,这里的辛酸苦辣也许比待在农村更厉害。还有希望与失望的轮回。同时,现代社会调查表明,城市人也并不觉得城市就等于生活得美好。但是世博会为什么提出这样的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样说,是不是乡村就不能让生活更美好?难道乡村就等于生活的糟糕吗?这是对世博会主题的误读。
回到世博会的口号,之所以能够获得申办成功,获得人们的支持,恰恰并不是简单的"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如果照上述理解的话,把这句话翻译成英语的话,和我们申博本身的口号是不一样的,Better City, Better Life应该是"(只有)更好的城市,(才会有)更好的生活".这就包含这样的意思,即目前的城市状况是人们关注的一个问题,这里当然包括"城市病",比如空气的问题、交通的问题等等。昨天主持人带着我到广州稍微转了一下,昨天星期五,一过中午,交通就已经开始拥挤,所以城市的"城市病"问题也非常多。
城市何以让生活更美好?第一,城市是否一定能够让生活更美好,第二,更为重要的是,怎样才可以让生活更美好?我想,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城市化发展中的问题,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
刚刚开过的党的十七大,对城市化问题有这么一段比较精炼的表述,"走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我后面会说到城镇化、城市化、都市化在英文中都是一个词),按照统筹城乡、布局合理、节约土地、功能完善、以大带小的原则,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协调发展(这句话不要认为很简单,来之不易,当年我从事城市研究时就面临这个问题,城市化是小城镇为主,还是大中小城市一起发展?我曾经写过一篇相关的论文,当时我想讨论的问题是"先都市化,再城镇化是否可能,或者必要?" 这也是基于我对城市化作出的新定义的内涵而提出的。我的观点编辑们不反对,但是要我修改题目,因为与当时的主流观点、也包括与现行的城市规划法的提法有冲突,最后给我只能改为"中国城市化:小城镇和大都市的协调发展 十七大还提出)以增强综合承载能力为重点,以特大城市为依托,形成辐射作用大的城市群","辐射"问题是我们理解从"自在"到"自为" 的自觉的中国城市化问题中积极的纬度。什么是城市文明?城市文明应该形成一个辐射,辐射到乡村。城市文明不应该是城里人独享的,按照中央的提法,共建的成果要大家共享。最后,十七大关于城市化的这段话中还有一句接下去:"培育新的经济增长极。"当然经济建设为中心,经济增长极是必要的,城市群应该成为中国经济的增长极。比如,这里珠三角就是中国的一个快速的经济增长极。但是我对此也有一个担忧,大都市增长极弄不好会成为一个只有聚集(吸纳),没有辐射的"黑洞"!这就是我认为现代城市化中应该注意研究大都市发展过程中的辐射和聚集作用,这是双向的互动关系。
我今天讲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么几个问题。第一是讲一讲快速城市化,中国发展的举世瞩目;第二,是讲在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城市化;第三,城市化理论重构与三大空间协调发展。我尽量会简单通俗的讲给大家听,我以为这也是有一个"以人为本"的问题。比如,我曾经提出"以人为本"落实到城市建设中应该包含建立广义的"无障碍通道"的意思。什么是"无障碍通道"?本来是指为残疾人提供的通道,城市应该是人的城市,使人乐居宜居的城市,当然应该包括残疾人的居行的方便。其次,城市建设中的"以人为本"也不仅仅是长住者为本,也应该包含以过路者为本。我昨天到广州机场,机场就有免费发送的一张广州市区的简图,这一点许多城市还没有做。上海今年开始在浦东和虹桥机场免费发放几万份上海地图,也许这也是迎残奥、迎世博的一个成果。实际上这在发达国家早就有了,各城市的火车站都有,到问询处(往往有一个大大的"i"字母招牌)可以要到地图、轨道交通图等等,其实这也是城市的形象、城市的名片。这一点上,广州某种意义上也是领风气之先--尽管太简单,实际上也是广告为主体,但我觉得有胜于无。我今天尽量不讲专业的理论术语,但是问题本身也有理论的意义。我想学术不能脱离了生活,所以我想把学术和生活结合起来。最后的结语是讲一下未来城市,诗意栖居何以可能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中国快速的城市化正为世界瞩目--兼谈"中国崛起论"。
二十世纪是世界加速城市化的世纪,六十多亿人口有已经有三十多亿生活在城市里。当然具体数据各说纷纭,有人说1998年已经跨过了50%,有人认为还要过几年才达到,统计口径不一样。;但是我们就姑且说是1998年吧,因为无独有偶的是正是这一年,中国的城市化突破了30%,我们知道中国城市化率的计算始终以城镇人口为统计的标准,98年在中国城市发展中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这一年是30.4%%,那几年的城市化率增长基本是均速的,即年增长0.5%,我们可以查国家统计公报, 97年是29.9%,99年是30.9,年增长是0.5,这是不变的,而2000年突然之间,中国的城市化率一下到36%多,那是统计口径的变化。之所以说1998年是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重要之年,是因为在城市学界,一般公认城市化进程中30%是一个临界点,就是说在这之前的城市化是缓慢的,而一旦越过30%后就进入了城市化的加速期,一直可持续到65%到75%。
20世纪也可以说是世界城市化最快的一个世纪。如果我们用城市学的概念来说,20万以下是小城市,20-50万中等城市,50万以上就是大城市,一百万以上是特大城市。当然进入二十世纪下半世纪又有了新的变化,一千万以上的巨型城市,就是可以被称为巨无霸城市。回顾历史,,据说最早出现特大城市的是在中国,那就是北宋时期的开封,后来又衰落了。到十九世纪初叶,世界百万级的特大城市只有一座,那就是清朝首都北京。在20世纪开始之际,一十年代世界上所谓的百万级特大城市,也不过是个位数,还不到十座。二十世纪末,世界级的百万级城市有多少座呢?那就是20世纪最后一年的天数--366,2000年是闰年!(当然曾经以为2000年是新世纪的元年,但新世纪应该是2001年,00年1月1日大家看到电视台转播的是江泽民等人在西单世纪坛举行过新世纪的庆祝。但后来讨论下来新世纪应该是2001年,于是又有一次。实际上人是爱玩的动物。"play boy", "play girl"" play(玩)"很重要,用哲学家的话来说,玩(游戏)是人类的天性,也是人类最富有创造性的智慧施展之际,游戏如果完全是机械的操作就没意思了,一点玩性也没有了,游戏、博弈恰恰是互动的过程,所以人爱玩,玩了两次迎接新世纪。二十世纪从个位数的百万城市,发展到366座。
十七大前夕,根据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全国在06年总人口是13亿一千四四十八万,其中城镇人口达到五亿多,占43.9%,而乡村是七亿多,占56.1%,中国的城市化水平,曾经大家还记得吗,做十一五规划和中长期规划时,本来专家预计城镇人口的年增长率是1%,最后的调整是想控制在每年0.8%,五年争取控制在4%。但看看这次迎接十七大时的系列报道中的报告,从02年的十六大到今年召开十七大,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年增长1.2%,4年涨了4.8%,中国的城市化仍然在加速中。
中国城市化水平最高的是上海,88.7%,北京是84.3%,天津是75.5%,最低的知道是哪儿吗?是贵州,已经不是西藏。西藏广袤的青藏高原,人口不可能那么分散,所以它的城镇人口的比重高于贵州,已经达到了28.2%,而贵州只有27.5%。试想,13亿人口每年增长1.2%城市人口数,这就是一个欧洲中等国家的人口数啊,这么快速的城市化会有什么样的问题呢?这是国内也是国际学术界关注的问题。中国这么快速的发展,人类的资源够不够,这就是世界上所谓的对中国发展的担忧。有一批反华反共分子,宣传"中国威胁论",是为了制造世界对中国的恐慌和遏止中国的发展,这是政治的考虑。但是从我接触到的西方学者、平民的角度,他们认为中国发展太快,也有一个威胁,什么威胁呢?就是对地球资源的威胁。
所以,我认为,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不仅是回答中国发展模式的转变问题,同时也是回答世界对中国的担忧。的确如果我们家庭汽车的普及达到美国水平,如果我们的人均能源消耗相当于美国,需要五个半的地球才能供应中国一国的需求。当然我和西方学者直接对话时,我不这么说,而是说,你们可以享受快速的交通,可以现代化,却让我们停留在前现代化,然后你们来看看田园风光,问题是中国的老百姓也想要发展、要富啊,所以我理解科学发展观第一要务仍然是发展。
中国的快速发展,也引出了另一种说法,那就是世界有人说"中国崛起论"。问题是国内的学者也跟着呼应讲"崛起"。对此论一提出我就表示质疑。,我说,谁是第一个说中国崛起的?是拿坡仑!十八世纪拿坡仑雄踞欧洲时说过一个警告:东方有一头狮子正在睡觉,千万别把它弄醒,一旦它醒来全世界也要震惊。"崛起论"实际上就是这样来的。当然国内说的是"和平崛起",可是所谓崛起,不就是要比别人高出一截吗?,你我一般高怎么说崛起呢?姚明鹤立鸡群可以说是"崛起"。所以我说不要自己叫"崛起"。国外华人曾经说二十一世纪是中国文化的世纪,我说且慢,大家是不是认可二十世纪是美国的世纪?结果就是美国霸权的崛起。如果21世纪真成了中国文化的世纪,那么其他文化就会感觉到恐惧。日本没有说自己要"崛起",而是说我要成为负责任的大国,承担起与我大国地位相当的责任,所以我要成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结果大家说NO。今天我们说崛起,周边的国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世界是什么感觉? 我认为,还是小平同志说的,埋头苦干,决不当头。德国的经济是快速崛起,但是德国人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要崛起,所以欧洲人民原谅了德国。前德国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人公墓前的一个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怎么能跪下呢?记得清朝宫廷要求外国使者进皇宫也要行跪拜礼,就遭到拒绝欧洲如今欧洲一个大国的首脑,在一个外国小国墓地突然下跪,这张照片全世界都有。如果德国自己说要崛起,肯定欧洲会反对。现在我们不说崛起说发展,说中国是"和平发展",大家都可以发展,你发展,我发展,大家共同繁荣。
中国的快速城市化也是世界瞩目的一个原因。当然还有中国的城市发展这么快,高层建筑这么多,感觉不压抑吗?上海的高层建筑,市政府已经定了不能再批了,原来批的还没有造完,现在已经超过二千座了。
中国快速城市化,我这里简单的提供一个城市化发展的速度。49年到58年是比较快的速度,工业化的起步使得城市化年增长率是0.63%。"大跃进"之后三年自然灾害,有人查历史记载,那三年总体在中国历史上还算是风调雨顺的,正如刘少奇在62年的七千人大会上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这是一个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态度。58年到78年中国改革开放开始时,20年中国的城市化增长只有1.6个百分点,年平均0.08%。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城市化快速起飞,到1998年跃过30%,2006年达到43。9%。但今天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城市化率是75%,西欧大概是85%,日本是77%,美国是75%。
第二个问题是:"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城市化。
中国的城市化正引起世界的关注,中国在二十世纪末进入城市化的快速发展期,我们怎么吸取历史教训,走出中国特色的城镇化道路,也将是人类文明史上的意见大事。我们要把握一个时间空间的背景。不要仅仅关注时间对人们的影响,空间也仍然很重要。我们是全球化背景下进入快速城市化的,关于全球化有很多的议论,有人说全球化好得很,但是也有人说全球化糟糕的很,有人说可能有利,有人说是极大的陷井,也有人说是极大的谎言。我想我们要怎样把握"全球化"?我个人提出了"全球化"的三大基本特征及其"双刃剑"的本质。 第一,这是市场经济的全球扩展,随着中国这个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也公然宣明我们的改革取向是市场经济,当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WTO、IMF、OECD、APEC等等组织都在推波助澜着经济的全球化。有人说我们不要参加什么WTO,其规则不利于我们的发展(就象当初毛泽东说我们不加入联合国,我们可以建设一个新的联合国,但是结果呢?搞不起来),游戏规则是人家制订的,但你不参与怎么会有发言资格呢?市场体制是至今人类社会找到的最有效的资源配置方式。
第二,科学技术的全球联网,没有今天的科学技术,没有WWW、没有英特耐特,会有这么快的全球化吗?包括911,基本上是全球同步获知的。我在上海看到911是那天晚上,我看电视从来不盯着看一个频道的节目,我喜欢边拿报纸边拿一个摇控器搜索,突然看到一座摩天大楼在燃烧冒烟,一架飞机又撞进了另一座摩天楼。我以为是惊险大片,结果是刚刚在美国发生的真实事件。科学技术的研发领域也是全球共趋的,包括现在的IT(信息技术),还有生命科学、材料科学,都是全球趋之若骛的。我们说的"纳米",台湾同胞翻译是"奈米",我觉得"奈米"这个翻译也不错啊,什么"奈"?,无可奈何的奈,一个"大"一个"小",当中一个"等号",大等于小,小等于大,大中有小、小中有大。我觉得它这个翻译不错,我第一次到台湾是在一个大学看到"奈米"这个中文词的。两岸应该更多沟通交流,不要搞得同是用中文也互相看不懂了。
第三,生态环境的全球联动。我到澳大利亚访问,我说不太公平啊,澳大利亚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多少人口呢?只有上海这么多的人口,1800多万,你们应该更多接受一点移民啊。他们说不行不行,我们澳大利亚缺水。我开玩笑说,你们四边都是水啊!"我们缺淡水啊"。我说光你们缺啊?全世界都缺,中国有四十多座城市被列入缺水城市。广州这里也许是不缺的,但是水是宝贵的,我们应该共同来珍惜水资源这一人类最重要的生命之源。
我到日本的时候,正好是北方连年刮沙尘暴之后,日本人跟我说,中国的沙尘暴飘到日本来了。我说对不起,朋友们,这可不是我们土产的,我们沙尘暴也是从外面刮来的,从北方高原刮来的,"Only One Earth",我们是一个地球共享。这三者都是双刃剑,市场崇拜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贫富不均的"马太效应"等等问题,这些也是我们今天改革开放过程要注意的问题,好在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中央非常关注这些问题。科学技术现在有了高科技的犯罪,最典型的就是美国的911事件,高科技的喷气机,撞上高科技的摩天大楼,这一撞放大了灾害。高科技是高风险的,网上的犯罪,洗钱现在都是高科技的,生态气候环境等问题大家就更清楚了。总之"全球化"这是一把双刃剑。
全球化的主题仍然离不开民族国家,不要说什么打破关税壁垒、实行门户开放,美国最强调自由贸易,但是美国还有一个301法案,以他的国内法案裁判全世界,动不动就是你倾销、你偷我的知识产权,为什么我们进行世贸谈判这么多年,美国说我们不是一个市场经济国家,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关于知识产权问题,美国贸易谈判代表甚至说她是在与"小偷"谈判允许偷多少的问题,吴仪副总理针锋相对地说,我们是在跟一个强盗谈判,你看看你们的博物馆中有多少东西是从我们这里抢去的?所以民族国家仍然是全球化利益博弈中的主角。爱国主义不仅是一种民族感情,而且也是民族国家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利益之所在。今天我们说到爱国主义,美国的爱国主义不亚于我们,911之后美国人排队献血,美国国旗卖完了,我听说一个老太太,把家的游泳池填了,为的是要竖一根旗杆,好天天升美国国旗。我们不管走到世界的什么角落,都仍然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欧美的移民政策也许可以接受你的入籍,当然要你宣誓效忠于她们的民族国家。而且,虽然说你入了籍,但是你还是无法被他们真正认同,也许你的头发可以染成金黄的,皮肤可以漂白一下,他们就认为你是美国人了吗?不会的。
全球化博弈中的第二个主体的世界的跨国公司,他们要求全世界都是他们的自由市场。还有第三个就是NGO(非政府组织),这"公众论坛"算不算?我看一般还不能完全被称为NGO论坛。非政府组织是重要的,政府不可能是全能的,我们曾经搞过计划经济的全能政府,但是现在我们说的是有限政府、服务政府、法制政府,我们需要公民社会的共同参,我想广东的公众论坛至少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这就是全球化的三大力量--民族国家、跨国公司和NGO。
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中国特色的城市化道路可能会有更清楚的认识。城市化发展应该各有特色,因为有地区差异的不同。这里我们看看不同国家的城市化速度。城市化率从20%到40 %需要多少年?有一个比较,英国第一个快速城市化,历经120年才完成这一过程。大家知道这个城市化是通过"羊吃人", "圈地运动" 中被剥夺了土地的农民只剩下了一双手,就象出售最后一张皮的牲畜一样。但是资本主义说你人是自由的,你可以在我这里干也可以在那里干;交换是平等的:你出多少力,我出多少钱。法国化了100年实现20%到40%的增长,德国80年,美国40年、20世纪苏联、日本化30年,中国呢?只有22年,是最快速的。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城市化是史无前例的,中国是第一个明确把城市化作为国家战略的,所以它的自觉程度要求更高。
自觉的城市化必须关注基本的"世情"与"国情",这就是十七大讲到的要全面认识的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五化",我们要关注这些新问题。中国的城市化应该有自己新的时空概念,为此我提出了城市化中的"后建设"问题。有人说,你这不是抄"后现代"吗?我提出的"后建设"包括三方面的含义,一是"后建设"是指后发国家的城市化,吸取历史和他人的经验教训,不能再走老路。 二是指大规模的土建建设之后的城市建设,那就是城市的功能建设、环境建设,应该把这个作为城市发展的重点。第三,"后建设",是有一点形而上的意思,"人类没有形而上学毕竟是不行的",这是爱因斯坦的名言。我们知道"形而上学"是对亚里士多德"物理学之后" 的翻译,也就是要对城市建设与发展的目标与理念的再思考,我们建设的理念是以人为本、科学发展。所以,我认为后建设,是后发国家的城市化、大规模土建基础建设之后的环境、功能建设。第三个,这个"后"是更深层次的思考,也就是,城市的发展怎样才能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所以"后建设"决不只是时间意义上的"后"。
其次,我认为我们还需要新的战略视野,这就是"Glocal"_--"全球。-本土化"中国的城市化必须是全球意识与本土实践的结合。为什么?中国的城市化有着非常复杂的背景,它是工业化与信息化的交织,也是全球化与现代化的结合。一条长江几乎是浓缩了人类所有的历史,长江上游刀耕火种依然存在,摩梭湖的纳西族的"走婚"还有母系社会的余脉,长江的中游是典型的农业社会,长江下游是工业社会,长江的入海口则已经是知识经济初见端倪。
第三个问题我要谈的是"城市化理论的重构与三大空间的协调"。
中国的城市化需要一个定义的重构。什么是城市化?各种文献资料说的基本上是农村人口向城市的集聚,农业劳动力向非农劳动力转移。我认为,这只注意到城市化量的特征,而忽略质的规定,特别是自觉的城市化,不仅仅是集聚的过程,同时是辐射的过程,是城市文明向乡村的辐射,是城市现代文明的成果通过郊区向广大农村辐射,所以城市化是聚集和辐射的双向过程,不能是简单的农民进了城就是城市化。今天的城市化,我们应该更加注意到文明辐射,不要简单的追求扩张"市民数量",而应该更关注"生活质量",注意:我认为生活质量和"生活水平"也不是等同的。
关于中国的城市化目标与路径的选择。我认为中国城市化的目标应该是城镇化与都市化的并进。本来中央文件使用"城镇化",学术界普遍用的是"城市化",也有人说"都市化"的,翻译成英语都是同一个词--Urbanization。为什么我要提出"先都市化","再城镇化"呢?,就是为了突出城市化的自觉进程应该为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应该给现代文明的辐射给予更多的关注点,有多少人享受到现代改革开放的成果、现代文明的成果,我认为这是各级领导更应该关注的。今天是数字时代,数据是重要的。但是我的观点,有效的同时必然是有限。科学的判断是要能够被证伪的,也就是说可以出现反例的,数字化是有效的,但是也是有限的。
从文明辐射的角度看"小城镇、大战略",这是已经去世的中国社会学的鼻祖费孝通先生的重要观点》我认为这个命题不错,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注入新的内涵,只有经过一定城市文明的提升、城市文明的辐射城市的现代改革开放成果被大家共享之后的、再通过小城镇向农村辐射文明的城市化,才更具有人类文明发展的大战略的意义。所以我们先要一定程度的"都市化"、文明化,提升城市文明和生活质量,然后辐射到小城镇和农村。我们的城镇发展很快,从改革开放78年到98年之间,中国的城市拓展了三倍,二百多个城市到672个(后来有所减少,为什么?因为后来又允许大都市发展了,第一个是杭州,撤了两个市,萧山市和余杭市,并为杭州的区,所以城市的数目就递减,现在大概是665个)。但是小城镇的发展更要快得多,改革开放之初是两千多个镇,到现在是两万多个,增长了近10倍。小城镇的确成就了东南沿海的大战略,也蕴含着接下来发展的后续力的问题。所以改变严格控制大城市的政策,提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就是一种城市化发展思路的转向,我的"先都市化、再城镇化"则是为了突出文明提升和辐射的重要性而提出的一种可能的路径选择。
现代城市化是一个都市连绵化,西方学者跟我交流时总要问,为什么中国对城市化这么崇拜?他们已经不要城市化了,反向而行,城里人都愿意到乡下生活,叫"逆城市化"。我说"逆城市化"不是反对城市文明,而是在享受高度城市文明的同时,又要享受乡村风光的自由、浪漫和恬静。这是一种更高水平的、深度的城市化,而不是城市文明倒退的"逆城市化"。当然,建国以来,中国至少有过两次人为的逆城市化,第一次是62年,中央动员在职职工回家务农,因为国家养不起那么多吃商品粮的人口。后来周恩来总理说他们是为国分忧,我们千万不能忘记他们。第二次更大规模的逆城市化,就是上山下乡运动。当时上海的动员口号是"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但我认为,我们怎么看待西方对城市化的反思,包括对城市化的批评,对我们重构21世纪的城市化定义和继续推进健康的中国城市化是非常重要的。
城市化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人口动迁和空间变迁。但城市化决不只是一个物理-地理空间的变迁,而是一个全方位的多纬度的空间变迁。下面我想讲的就是城市化的三大空间的变迁问题。城市是一个物理地理空间,但是它同时又是一个社会经济空间,我们三十年不到的改革开放,取得的社会和经济成绩非常巨大。但我们未雨绸缪的是文化心理空间的变迁是否跟上了如此大规模的建设与变动呢?比如,我们说欧洲有移民问题,埋下了文明冲突的根源,但是中国好像没有移民问题。但是中国城市化的问题,东南西北的广泛流动,移民是城市的活力。如我们学校的外地生源本科生中近70%留在上海就业,成了上海城市的新移民,上海的"白领"中已有很大一批是新移民。但他们普遍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啊,要买房子,当"房奴"--有资格当房奴还不错的,你至少可以付首付。现在还有一批年轻的"白领",连当"房奴"的资格也没有。但是还有大批的农民工,他们要实现"城市梦"的路更为漫长沉重。城市要关注他们的文化生活,心理发展空间,这个问题日益重要。今天提出建设和谐社会,是不是也应该关注这一点?所以我认为,城市化绝不仅仅是物理地理空间的变迁。我们不仅仅需要一个能遮风挡雨、畅行自由的一个物理地理的空间,而且需要一个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社会经济的空间,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还需要一个能够沟通交流、安身立命的文化心理空间。
关于物理和地理空间,我们希望有"回归自然"的舒适安逸,但是现在出现了很多伪造的自然,"人造山水",实际上买房子的时候,有水的房子肯定贵,广州是得天独厚,珠江水分叉穿过广州城市,提供了更多的"水景房"。最早的研究,生命最早是来自水中,人最早其实是从鱼儿变来的。现在买房子,人工挖一个水池,实际上维护这个"人工湖水"的代价是十分昂贵的,以后的物业费大量是消耗在水上。而且人造山水有时候适得其反,带来新的环境问题。这个问题不展开。
物理和地理空间发展,还有城市老城的发展,昨天我特地去看了广州的骑楼,这是广州的建筑特色,据说已经改造了不少,我昨天去看了一下,还是很有味道的。城市建筑的历史文脉继承很重要。同济大学的城市规划是第一块牌子,建筑还不能说,清华、天大、同济、东南这是四朵金花,但是城市规划我们是第一块牌子,我经常说千秋归罪以后来评,如果千城一面,失去城市文脉这也是不行的。
还有社会经济空间,我知道广州有许多的城中村,对广州的本地人来说,这实际上是他们的根之所在,对新移民来说,认为这些村为什么不改造掉?但是居民的利益如何保障,最近物业法的保障更有这方面的积极意义。城市动迁引起了许多的矛盾。中国城市化农民的贡献除了廉价的劳动力之外,还有一个是土地资源的牺牲(这也许是农业集体化的必然?)。在发达国家你要造一条高速公路,征用土地代价非常昂贵,据说美国就因为有一个老太太就是不肯搬家,出再多的钱我也不搬,只好高速公路拐个弯。过去我们说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现在有了物业法,以后也有可能是私有财产同样不可侵犯(实际上我们的司法也是保护个人的合法财产拥有的,比如,决不允许偷盗家庭及个人的财物)。
文化心理空间的重构对于城市生活尤为重要,因为城市是一个异质化的陌生人的世界,而不象乡村是一个同质化的熟人社会。农村里你要做一点坏事,大家互相都是认识的,但是进入城市里大家都是陌生的,城市是一个生人社会,对人的心理压抑是很大的,当你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时,心理总会有一点胆怯的恍惚,总有一点东张西望的新鲜,但同时这就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心理上的压力。还有移民的自我认同,我究竟是谁,进了城的移民依然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家乡的文化风俗习惯。旧上海有穷人区、富人区,或者一个行当是什么地区的人比较多等等,"我是谁?"自我认同在城市的发展过程中是有很大的困惑,因为城市总是移民的世界。
"全球城"与都城市连绵区建设也是中国城市化不可回避的问题。美国地理学家弗里德曼提出的"世界城",认为世界级的经济中心有7个标准,金融中心、跨国公司总部、三产发达、国际机构、主要制造业以及主要的交通枢纽和人口的规模。但他认为真正够得上"世界城"的全世界只有三个,纽约、东京、伦敦,他们的三大股市指数左右着全球经济的晴雨表。今天的国家竞争不是一两个城市的单打独斗,而是一种以都市连绵区为基础的综合实力的竞争。这也是为什么我提出中国的大都市也要发展的背景。,中国的三大都市连绵区,环渤海、长三江、珠三角,当然现在还有其他的城市群,这些都是在兴起的过程中,但是我们现在的三大城市群对国家经济的贡献还不太大,只有45%。但是美国三大城市群对国民经济的贡献率是65%,日本的三大城市群贡献是69%。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发展不仅仅是自己的事,也是中华民族综合国力提高的重要任务,我们担当此任,不仅为本地人民做贡献,也要为中国人民做贡献。
更好的城市才有更好的生活,城市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就有城市新的发展形态和新的功能建设目标定位问题。这次十七大提出城市功能完善,什么是城市功能呢?上海讨论城市精神,上海市建委让我做一个报告,说说城市功能有哪些?我查了一下,这个区是商业或者是教育,或者是CBD等,结果大家说自己是知识区、文化区、经济区,但是大家未必是全能的,应该有分工。但是我提出功能分区问题有一个误区,很可能就是把城市分割为这一块穷人区那一块是富人区,这是最大的忌讳。 我认为应该换个角度谈问题,提出了城市的基本功能是"生产、生活、生态"的"三生"问题。但"三生"应该以生活为核心。
我记得胡锦涛总书记在今年的一次国际会议上也提出了这"三个生",生产更发达、生活更美好、生态环境更好。中国的经济发展特定时间、特定阶段应该以经济为中心,市长、省长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没有错,但是中国的企业家干什么去了?十几年前我从德国回来,听到强调的都是以效率为优先,我的担忧是出现新的政企不分,过去的政企不分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企业不要利润干什么?有的企业年年报表出来没有什么盈利,但是年年却在扩大生产,包括某些外资、合资企业,一边叫亏本,一边在扩大投入。这是为什么?不是没赢利,而很可能在钻我们的财务制度可能存在的漏洞。企业家只有效率更高,像李嘉诚、霍英东等效率高,所以他们拿出钱来回馈社会,所以这是企业家原则,但是如果政治家也永远是效率优先的话,裁判谁来当呢?临门一脚成了裁判的"金球"怎么行?如果我们所有的政治家们都成了企业家,都成了老板,连我们高校的博士生导师也是"老板"谁来保障社会的公平正义呢?生产是城市发展的基础,但也是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协调发展,比如说现在的创意产业。
生活永远是城市的中心任务,这就是我们今天党中央特别强调的民生问题,温家宝总理被称为民生总理,为农民工讨工资、为进城卖自产水果的果农争取合法权利等等。的确我们要关注民生,但也要仰望星空。今年5月温总理在同济大学做了一次重要的演讲,他稿子没有拿,说是讲一讲自己的心里话,总理说如果一个民族只是关注脚下,这个民族是没有希望,希望大学生们要仰望星空。仰望星空我们才会综观全局,9月4日他在人民日报副刊发表了一首诗,很好,就叫"仰望星空",大家可以读一读。
另外就是生态与环境,没有良好的生态何以更好的生活呢?但是我个人认为三大基本功当中核心就是生活,就是亚里士多德的那句话,也是世博会那句话,生产是为了生活更美好,生态也是为了生活更美好,这就是"以人为本"。现在的房地产广告词也在讲"以人为本",但是"成功者的选择"、"白领的居住地"等等,竖上罗马柱,再弄几个雕塑,就叫做 "罗马花苑"、"维也纳花苑",追求所谓的"贵族气派",如果你住不起,对不起,就是你的不成功。我们的以人为本,在保护每个人的基本权益的前提下,还是要以大多数人为本,我们说"三个代表",就是代表大多数人。特别是大规模的城市发展当中,我们要多想想怎么尊重包括农民工在内的广大城市平民和劳动群众的利益、尊重他们的人身权利和人身尊严,不要动不动,城市治安出现问题,就是流动人口造成的,没有流动人口有城市的繁荣吗?农民工也是为了讨生计迫不得已,很多人原以为城市梦是美轮美奂的,打工者的收入无多,更有拖欠的,走投无路之际,回家之前就是要有一点钱吧,顺手牵羊当一回梁上君子的。我不是为他们辩护,但是我们不要歧视他们,有的人是迫不得已。比如说我的两双皮鞋放在门口,早上起来发现没有了,只留下了一双破鞋。别忘了我们都是外来的,真正上海本地人在松江、青浦,在本来的浦东,不是今天陆家嘴的浦东。
可持续发展要求我们尊重自然和环境,这也是今天科学发展观说的很多的。刚才说了三大空间,我认为科学发展观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当前要注意解决三个问题,第一就是要"超越技术中心,回归以人为本",我在奥一网也说了,高楼需要建,"安得广厦千万间",才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嘛。我们过去说困难户人均三平方以下,一家几口人,挤在八九个平方里,怎么可能生活更美好呢?外国人经常问中国造那么多高楼干什么,我想的确也是有合理性的,中国的人口多。我们也有早高楼的技术和能力。但是要不要无限制地发展高楼呢?当然日本有更高的技术,提出可以造一个富士山齐高的超级摩天楼,居住一百万人。上海已经有了中国最高的建筑金茂大厦,还在造更高的全球金融大厦。世界上最高的人工建筑是多伦多的电视塔,最高的高度是天线,人不可能爬到天线上住,中国上海的全球金融中心很自豪的说我们达到人居最高点(大概是517米吧),我们的技术可以保证做到。但是今天的城市化发展不能完全依赖于技术,技术不是中心,还得回归以人为本。我们要不要去做,我们能做这是技术告诉我们的,要不要做是人的选择和判断。
有人说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但是我有一点为科学鸣冤,科学有什么双刃剑之弊?科学就是"发现"世界的本真,Discover。但你"发现"之后转化为技术就是双刃剑了。某种意义上技术就是偷懒,出最少的劲获最大的利。但是技术用在什么地方,比如说原子能发现无罪可言,但是要不要制造原子弹呢?原子弹造了用在哪里则是一个价值判断。第一个投原子弹的驾驶员已经去世,他说终身没有后悔,也许这颗原子弹减少了另外成千上万人的死亡和财产损失,这也是美国政府的解释,当然日本可能不这么认为。
第二,中国的城市化还要"扬弃消费主义",才能"实现可续发展"。中国13亿人口,就是一个世界大市场,人家说世界封锁中国,世界也更需要中国,当然中国也更需要世界,中国就是最大的市场,今天我们内需不足,某种程度上就是城市化发展速度还不够,我们的农民兄弟不仅仅是进城的还不多,还要一些人进城,更重要的是他们生活质量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与否,有没有享受到现代科技文明的成果。所以我说,我们要刺激消费、拉动内需是对的,但是千万要注意,需求和欲望的问题,我们应该满足人类发展的合理需求(needs),,但是是否要满足人类所有的欲望(wants)呢?要实现可持续的发展,竭泽而渔这是不行的。刺激消费、拉动内需是必要的,但奢华并不是中国文化的传统。人类欲望是我们发展的动力,没有利益的追求不会有马克思主义,没有利益追求不会有人类文明,所以承认"恶"是历史的动力,但是始终别忘了"善"始终是人类的最终目标,这才是人类的历史,才不是纯粹的生物的"丛林法则"的历史,或者是纯粹的物竞天择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历史。
第三,城市发展中我们要特别要注意"化解文化冲突",才能"建设和谐城市"。城市的风险危机高于乡村,因为城市是一个更为拥挤的异质化的陌生人的世界,城市人的文化认同更具多样性。这就有一个城市化发展的成果何以让大家共享的问题。实际上我们今天说的和谐社会,我个人的看法是和谐社会的本质离不开一个和谐心理,应该以心理的健康和谐为基础。如果人人都是怨天尤人,这样的社会会和谐吗?动不动就像炮仗一样爆炸。现在有消息说现代白领跳槽并不仅仅是为了薪酬,而是为了更好的发展空间、更好的人际关系。有人做过六个城市的幸福度的调查,结论是幸福感未必与经济收入直接相关,比如幸福度最高的是杭州,但是并不是因为经济收入最高,而是包含环境优美带来的舒适与安逸感;第二位是成都,成都是优哉游哉的,我遇到成都人说,成都是除北京之外私车拥有率最高的,就买奥拓、QQ,开着车出去优哉游哉,汽车不在牌子好,能跑就行。成都人的幸福感觉仅次于杭州,杭州是人间天堂嘛,是一个美丽的花园城市。第三位才是北京,上海排在第四,北方的朋友们一到上海就问上海人怎么走路都那么快为什么?就象是跑步一样,还有说话也那么快,大家急急忙忙奔赶什么呢?最后都是一个地方。
我看到广州不少的房子是装了铁栏杆的,那个铁栏杆我真的不敢恭维,自我牢房,把自己关起来了(我说动物园是人在外面看关在笼子里的动物,野生动物园,就是反过来了,人关在笼子里,当然是流动的笼子)。当然这也涉及到社会治安的问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解决,这样的话可以让我们的城市更美好。所以幸福度并不是跟经济有直接的关系,当然还有一个心理的感受问题,没有希望者也不会有失望。曾经我指导过大学生辩论一个题目,"现代社会男性压力大还是女性压力大?"有人说当然男性压力大了,女性下岗了回家抱孩子做饭是理所当然,但是男性怎么可以?我说且慢,看看街上照样有这样的人下岗了老酒照喝,麻将不休。有期待才会有压力。人的礼仪风度也是这样,"我是流氓我怕谁"。我在上海地铁遇到一个女青年,坐在那里腿一跷,踢到一个中年妇女,人家说你把脚放下行吗?她就回答说我脚放下别人会踩到我的脚怎么办等等之类的话。其实你这种狡辩失去的是你的自尊受到的是众人异口同声的批评,她却还在那大言不惭,也许无耻者无畏,只有知耻者才会有文明。这也有一个文化心理的建设问题。
高科技时代是一个风险时代,城市是高科技、高效率的汇集地,也是高风险首当其冲的,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话风险。二十世纪下半叶西方提出了高科技与低情感的矛盾,技术越来越高,但是人跟人的接触被技术屏障掉了,在网上QQ半天原来对方可能就坐在我的后面。看到一篇新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一对夫妻都在网上找情人,感觉谈得比较热烈的,情到浓时约见面,见面一看彼此大吵一场,各指责对方在外面搞花样最后离婚了事。生活中的荒诞,到舞台上就戏剧化了,刚才的故事就很象一出叫《秃头歌女》的荒诞剧。高科技与低情感的矛盾还没有解决,新的挑战又来了,高效率与高风险并存,"911"就是这样。防范风险要化解心理的紧张。我们何以解决我们的心理发展问题,我们的幸福度问题?我想起了巴黎的骚乱,2005年一场暴乱突然在巴黎爆发,我正好有一个访问计划要去巴黎。事情是两个球迷闹事,被警察追赶逃进了一个变电站触电死了,结果巴黎环郊区首先闹起了烧汽车砸玻璃的骚乱,结果蔓延到其他的欧洲城市。事情先发生在巴黎的东北部郊区,记得我第一次从德国去巴黎,就是从东北部进入的,当时就觉得巴黎怎么这么破啊?都是六层楼的水泥建筑,很象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内大批造起来的新工房,后来人们告诉我这是50-60年代大批非洲移民到了法国,到巴黎找活干,政府就在巴黎郊区造了大量的廉租房给他们住,还建有小学等等,法国一直以为自己的种族融合比美国好。但是没有想到,移民的第一代也许是满意了,老实说第一代移民再苦再累是自愿的,发两句牢骚第二天还会干。但是第二代、第三代呢?他们认为自己生在巴黎、长在巴黎,为什么我只能在这个边缘地方住?那些豪华的地方为什么不属于我?巴黎的骚乱是暴露了欧洲的族裔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讲到"族裔(Ethnic)",我想起过去我们说中华民族有五十六个民族,中文说说没有问题,但是对外翻译千万不要翻错了,我们过去说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那个"民族"是Nation。中华民族是一个民族。英文中少数民族的翻译要注意不是一个民族nation,而是一个族裔ethnic。 我们在笑西方出现的问题的时候,也要反思自己,我们大规模的城市化会不会隐含着类似的问题?我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叫"籍裔(籍贯)问题,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大规模城市化要注意的问题,我们城市化进程中的人口移动规模不亚于欧洲,没有欧美的种族和族裔冲突问题,但也有不同籍贯人口之间风俗习惯的差异,新移民进城也有一个"文化休克"和"文化适应"乃至于"文化冲突"的问题。巴黎骚乱也引发我对现行城市规划中的功能分区规划的反思。现在平价房、廉租房是大家关注的问题,它盖在哪里比较合适呢?上海在外环外规划了多块具有类似功能的住宅基地,当时规定价格不超过三千块钱。但是外环线之外,交通还不方便,而工薪阶层恰恰是要天天上班的,每天要赶进市区上班怎么办?关于廉租房也是一个问题,上海曾经出现较为严重的"群租房",现象,前一阶段进行了整治,但怎么解决那么多城市打工族的居住需求呢?最近上海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旧厂房。本来是非居住用房,但是现在网开一面,空余厂房隔成像宿舍一样,提供给需要租廉价房的打工族。
购廉价房的资格审查现在也成了一个问题。我在大学工作,我知道我们真正的贫困学生是不愿意说自己穷的,倒是一些开着大红公章证明的"贫困学生"不一定是穷的,我们看他们食堂吃饭的卡就知道他是不是贫困学生。老实说,真正的穷人一般有心理压抑,不会说自己是最穷的。毕竟现在受穷不是光荣的,而是谁发财是光荣的,实际上这又是另一个文化心理的问题。我和一些学规划学者经济的朋友讨论问题时提出了新建小区中的社会分层各得其所的问题,他们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级差地租决定,穷人可以住得起这么贵的地方吗?但是我觉得要有一个目标的追求,人类社会不是动物法则可以适用的,老实说"仇富"心理不好,但是我们还是要分析的是,为什么仇富心理有它的社会基础。法国在巴黎骚乱后修改了城市规划的法规政策,规定小区中的可供住房的多样性,以促进文化心理的融合。"级差地租论"不只是一个地价的市场化问题,可能更重要的是政府的价值导向问题。共和国总理在倡导"穷人经济学",我们是否也要研究一下"穷人的幸福度。问题当然和谐社会不是大同世界,是各司其职、各自其所,是各居其位,各尽所能的问题。我们说和谐社会不是简单的追求大家一样。但是人们的社会心理总是有一个平衡,因为她的价值导向是共同富裕。
全国的城市发展很快,珠三角地区的城市发展,这是95年珠三角(图),红色的就是人口集中的地方,它是卫星遥感图。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发展(图)。
总之,我的结语是:我们的城市化目标应该是城乡协调,和而不同,人化自然,"诗意栖居"。大家如果有什么样的问题,可以共同交流,自由讨论也许更会有新的发现。谢谢大家。
【主持人:】感谢章老师给我们做了一个非常成体系的介绍。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样的问题可以提出来。
【现场提问1:】章老师您好,非常感谢您给我们做的报告,您在宏观上讲了城市的发展,那么在细节上,我以前在北京上学,有时候能够堵一个小时,还有城市的生态问题,比如说环境污染、城市灾害等,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好的解决方法?
【章仁彪:】这个问题我曾经在我的文章里讲过。城市如何能真正成为人们诗意栖居的地方,首先就是要"让居行成为一门艺术",而不仅仅是技术。为什么这么说呢?交通问题,法国曾经在我们学校搞过交通展,说让交通成为一种文明。上海曾经提出"交通与文明同行",也讲过使出门更容易,城市化发展过程中大城市的交通问题是一个很显著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对自行车的限制越来越多了,现在有一点反拨了,北京是最典型的开始首设公用自行车点。还有城市规划方面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现在说的所谓的"成片开发",隐含着一个矛盾,城市的道路面积增加了,但是公用道路的长度未必增加了,比如说一个小区围一大片好几个街坊,比如说中央电视台占了一大片地方,所有的交通必须从外面绕,当中的所有路都给取消了。现在很多城市都是成片开发,因为对政府来说开发容易,但是一锅端的结果就是使原来的公共道路变成了小区内的道路,没有那么拥挤,但是城市公用的道路里程减少了。比如上海造内环、外环,现在加一个中环,我说动脉血管畅通,但是毛细血管不畅通也是问题,下匝道下不去,高架路成了高架停车场。我在德国的时候听到过有一个反映类似交通问题的德国新民歌,说的就是转啊转啊转,转到太阳下了山,可还是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我认为的城市发展,成片改造时要注意公共的道路实际上是在减少的,有人说增加了多少道路面积,宽了宽了,但是你这个宽度的面积缩小一点,多增加一点小路,也许交通就可以解决了。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都是小车先行,而公共交通现在是重点,现在有人批评说自行车占的面积单位时间更多,因为速度慢。就象德国人讨论气候问题,但德国高速公路却是不限速的,我亲身经历过的是开到245码,的确很稳,因为路修得很好,那人告诉我,我的宝马时速可达到300多码。最近联合执政的社会民主党提出要限速,但是默克尔总理反对,站出来说如果议会提出她就会否决,这样会使交通的速度更慢了,会造成更多的废气排放。其实在背后的是汽车集团老板的利益。大家还得研究交通心理、交通的习惯,不能说规则都有了就行,也不能完全依赖技术方案。当然文明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环境污染不仅仅是自然生态问题,跟人为的行为很有关系。现在不少城市搞的广场越来越大就是绿化也多学的是法国凡尔赛式的宫廷花园模式。上海人民广场的改造我认为不成功,我认为应该上把人民公园扩张到整个人民广场,那才能成为城市的"绿肺",后来人家告诉我不行,下面都是防空洞,不可能种大树,只能种花花草草。后来上海还是下了决心在市中心建起了以延安中路绿地为代表的多处绿化,这里可是黄金地价啊!所以我认为,我们对城市的发展有些地方还是非不能也,乃不为也,或者根本就是不想为也。各个城市的政府,既然有快速增高的财政收入,就要来自民众回馈民众,当然彻底的解决城市问题是一个过程。
【现场提问2:】来自民众、回馈民众,现在精神残疾人有免费的看病这是社会的关怀,但是其实做起来就是冠冕堂皇,政府是这样做,但是那些医生他们就很官僚的,你不需要的药给你。城市化就要关心弱势群体。对政府的建议,可以设一个上限,让有病的人都可以医治。
【章仁彪:】怎么看待心理和精神上有问题的人,其实大家的心理和生理一样,都有健康和非健康的状态。每一个人也都会有出现心理障碍的时候,不应有歧视。大学里设心理咨询室,大家都不敢去,因为怕别人认为是精神病,其实大家都是需要倾诉的。卫生改革的问题,中央也在考虑,城市化当中还有一个"共享"改革成果的问题,WTO有国民待遇问题,农民进城有市民待遇问题,我们的医疗劳保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