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精神与理念,本就是大国教育中该有的“和弦”——它是教育的层次感与梦想度,它是和而不同的韵律与风骨。
■邓海建
8月31日,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金融法研究所所长、硕士生导师黄震,确认自己将开办私塾学院,每年只招收1到2个学生。同时,今年起原则上不再招收硕士研究生。在接受记者专访时,黄震表示已经有3个学生进行试验,并公布了自己对私塾学院的招生要求。(9月1日《京华时报》)
人各有志,教各有方。硕导请辞,躬身私塾实践,既是个人旨趣,也无悖公序良俗,旁人自然无可置喙。何况,“探索以众筹方式建立私塾,用于进行纯粹学术的探索”,起码初衷可嘉。对于行政化积弊深重的中国传统高等教育,未必没有启迪意义。
抛开对当事人的道德溢美不说,黄震提到的几个想法,确实发人深省。譬如说,“每年都要带十几个学生,确实有些累,不能对学生进行个性化指导,不愿误人子弟。”这话似乎也未必就是矫情。《2003年教育统计数据》显示,当年硕士招生总数为220007人,而《2012年全国研究生招生计划的通知》显示,当年硕士招生规模达517200人,10年,增长了一倍多。遗憾的是,导师未必赶得上生源增长的节奏。结果呢,一个导师带二三十个学生,怕也不是传说。只是,硕士研究生需要的是个性化培养,不管是私塾还是传统教育,确实需要在因材施教的针对性上有所重视了。
黄震在谈到私塾教育的时候,说“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学习,不需要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学生”。个性的精英教育,选择个性化的施教对象,这是契合教育规律的事情。应该说,任何教育都需要正襟危坐的学生,但不能一应都是正襟危坐的学生。这是最基本的辩证法。不得不说,眼下的中国高等教育,同质化已经成为必须关注的症结。譬如当下,新学期伊始,有好事媒体关注了北京高校的校训。公开资料显示,现代各校校训中,“团结、求实、勤奋、创新”等是常被用到的词语。记者选取北京市内54所大学的校训进行统计发现,这些学校的校训也未脱此窠臼,“勤奋”与“创新”两词出现率最高,均为20%。难怪有人说,连校训都弄成千校一面,大学的“特色”之憾,可见一斑。
当然,有人对黄震的“私塾”二字非常敏感,尤其是当这样的探索前置了“行跪拜之礼”之类的条件,看起来,很容易被扣上封建的帽子。不过,一来,尊师重道是为古训,孔子学院都办到全世界去了,那么,礼节上各有偏好,在价值多元的今天,需要上纲上线吗?
二来,如果从教育创新的维度来说,教育专家探索的众筹式私塾,显然与商业主导的形式化私塾,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更裨益于教育实践的有效探索。这就相当于所谓美国最顶级的男校“深泉学院”一样,它以小众化的姿势,不与传统名校相较高下,而只是提供了教育的“另一种可能”:在传统范式之外,提醒教育者不懈地多元探索与实践,寻求更适合不同学生及这个时代的教育模式。简单说,我们也许并不指望黄震的私塾能拯救高等教育的一众沉疴,甚至也可以不看好它的具体走向,但,这种精神与理念,本就是大国教育中该有的“和弦”——它是教育的层次感与梦想度,它是和而不同的韵律与风骨。
《学记》追述西周的学制时,有这样的描述:“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客观而言,私塾,不止与国学有染,也不止一个岳麓书院,在历史上,自有它浓墨重彩的起承转合。诚然,教育是时代的教育,是国家的教育,没必要循旧复古,然而,无论是因应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抑或回应“钱学森之问”,顶尖人才的培养模式,精英教育的科学探索,都应该有一个跳出窠臼先行先试、甚至允许试错的公共空间。
教育不是神仙,但它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传神之笔”。对黄震的实验可以存疑、可以商榷,但,不妨平常心待之,审慎点赞、理性引导,就让它合法合规地走走看吧。(作者系媒体评论员)
http://paper.jyb.cn/zgjyb/html/2014-09/04/content_422613.htm?di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