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大亨”潘石屹，一向长袖善舞、能力出众，最近“老革命碰见新问题”，被称为“最窝囊”开发商。寒冬袭来，潘石屹自己开发并居住的小区却因物业公司纠纷而停暖停电，室温不足3℃。作为开发商兼业主，潘石屹一边积极开展生产自救，一边通过博客“呼吁政府协调干预”。但是，这位“地产大亨”也深知维权之难，已经做好“移民”打算，准备搬迁至其他住处。
　　“地产大亨”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因为“童话大王”郑渊洁就曾遭遇类似问题，至今仍没有得到解决。早在2008年的冬天，郑渊洁足额缴纳供暖费之后，却“抽”到了书房暖气停止供暖的“大奖”，在给市政供暖热线打了17次报修电话无果后，今年3月份，郑渊洁在博客上惊喜地宣布“发现了书房停止供暖的疑似原因”——媒体报道，某供暖办公室主任孙某某，利用职权贪污供暖补贴费77万元。只是，第二个冬天已经来临，“童话大王”的书房依然寒冷如初。
　　去年，郑渊洁曾经在博客里公布了自己在书房全副武装、身穿棉衣的工作照。我怀疑这张照片坏了事情——既然你可以全副武装、身穿棉衣，那就说明没有暖气的你“情绪基本稳定”，更何况你经常呼吁环保，那就让你身体力行、身先士卒。所以，我建议郑渊洁今年公布一张身穿单衣、瑟瑟发抖的工作照，告诉有关部门，如果书房无法恢复供暖，“童话大王”很有可能成为“卖火柴的老男孩”，倒在自己的书房里。当然，对此也不能过于乐观，最好还是向潘石屹学习，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一边生产自救，一边准备“移民”。
　　一位是“地产大亨”，一位是“童话大王”，在广大人民群众看来，本应具备“呼风唤雨”般的能力，但他们却连“呼电唤暖”都做不到，以至于“饥寒交迫”。在那些习惯于“仇富”或者“反智”的群体看来，这无疑是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也不必过于幸灾乐祸，潘石屹和郑渊洁随时可以“移民”，要是这种事情落到您自己头上，没准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经常有学者批评中国民众缺乏平常心，批评每个人都想成为“成功人士”，不愿成为“平凡的人”。其实绝大多数民众争先恐后地“出人头地”，并非是把“成功人士”当作终极目标，无非是想拥有“平凡的人”的基本权利。什么是“平凡的人”？他至少应该拥有用电用暖的权利；一个“平凡的人”，需要拥有最低限度的教育、医疗、住房条件。可潘石屹和郑渊洁的遭遇告诉我们，这其实很困难。
　　当公民权利成为特权，人人都会渴望“特权”。挑学校，递条子；动手术，塞红包；买房子，倾囊而出还得彻夜排队。这些不太正常的举动，无一不是为了满足极为正常的需求，与其说是“没有平常心”，不如说是公民权利难以获得保障的必然结果。公民权利的缺失，使得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一个校长拥有批准学生入校的“特权”，他在看病的时却要塞上厚厚的红包（除非是学生家长）；一个医生收下红包，转身却要彻夜排队买房（除非他让房地产商起死回生）；一个房地产商，却可能连用电用暖的权利都不能保证。小区物业公司、市政供暖部门的员工也不会例外，一边拥有“特权”，一边也可能无法享受某些基本的公民权利。
　　如果“地产大亨”和“童话大王”只准备解决自己“饥寒交迫”的问题，一走了之即可，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通过博客“上访”，以行使公民权利的方式来恢复公民权利，尽管这种努力的效果和范围极为有限，却具有重要的示范性作用。在此，向他们两位致敬。
(作者系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副教授)
2009年11月23日    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