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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琪:创意产业兴旺发达的社会基础

来源:新京报   时间:2007-10-27  浏览:
  前不久,我心潮澎湃地在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看完全国“希望之星”英语风采大赛,充分领教了小学组、初中组、高中组、大学组选手们的风采,为他们精湛的英语表达能力和快捷的思维反应能力激动不已。随后,就又开始在体育频道欣赏“2008奥运火炬手”的又一轮竞争,似乎是以一个省或一个地区为单位层层遴选,于是,又有了无数让人感动不已的人和事浮出水面。
  而在此之前不久,眼前似乎还晃动着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演员的遴选与竞争;自然,各个地方电视台连轴举办的各种类似于“超女”、“好男”、“极限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也是好戏连台,让人目不暇接。
  关上电视,走出家门,想休息一下心和脑,就又有各种机构找上门来:小区组织旅游,享受社保基金的人免费体检,各种形式的合唱团或书法、绘画、武术、国学,正在广开门路进行各种形式的训练与培养,同时伴有名目繁多的“保健品”的推荐、介绍,如此等等。你会发现你一直就生活在“众人”的目光与包围之中,而且任何一个活动都可能使你认识并交结许多“有用”的新朋友,包括那些炒股的“股友”,开会的“会友”,病房中结识的“病友”,以及需要在化妆美容、减肥锻炼、自驾旅游、烹饪家务上有所咨询的“诸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世间总有什么新鲜的人和事在等着你相识,于是也就似乎再没了个人的孤独与烦恼。
  自从“创意”成为了一门可以卖钱(而且可以卖大钱)的本领,各种各样的“创意者们”也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应该承认,上述这些活动的“创意者”的本事要比设计产品、外观装潢、革新技术更大,也更值钱,因为经他们的“创意”而直接安排的就是我们的生活,安慰的是我们的心灵,训练并改变的则是我们的思维方式或生活态度。
  由此想到“挂钩类型的共同体”(peg—style community)这一术语:一群人通过找到一个挂钩而聚合在一起。
  那些安排生活的“创意者”就是一些能为我们寻找到新的、更加引人入胜、或更为牢固(自然也就能长期获利,而且这“利”绝不仅限于金钱)的“挂钩”的人。
  这一“术语”是齐格蒙·鲍曼在《寻找政治》一书中说的。它的基本意思是说,当日益浓厚的政治冷漠感笼罩着我们对共同体(任何意义上的个体自由或幸福只能是公共活动的结果)的寻求时,市场就会与政府联手想出各种办法,来驱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不确定性、不可靠性和不安全性;“挂钩”一旦出现,众多个体就会把自己悬挂在上面,于是,也就使有关人士聚拢在一起,让他们把自己所考虑的动机,看作是与公共幸福有关、而不仅仅是想排除个人忧虑的事业,生活于是有了意义,被压抑的恐惧与愤怒,也就暂时找到了一个“出口”。
  而类似的“挂钩”是无穷无尽的,全靠有创意的人来设想;一旦有了设想,我们这个社会从来就不缺少组织者,更何况它早就与出名(而这又意味着金钱)联系在了一起。
  不确定性、不可靠性和不安全性越漂浮不定,人们也就越需要同样漂浮不定的“挂钩”,哪怕暂时能把自己与他人悬挂在一起。
  根据一种假设,如果说人类在其最初年代是通过确定“敌人”,从而也就通过成为战争与凶杀的“同谋”而结合在一起的话,那么现在,人们到底是靠什么力量走到一起来的?弗洛伊德早就指出,“文明”不过是一种交易:为了获得一种必要的价值,而牺牲另一种同样值得珍惜的价值,比如为了免于恐惧而宁肯受到压迫与支配。那么现在,为了生活在证券交易、电视频道、人际关系和互联网的层层叠叠的“整合”(这已成为我们最为基本的认知框架)之中,我们“交换”出去了什么?
  “卡斯特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阶级的阶级社会里,一个‘全球性电子娱乐的场所’里,在那里,资本与权力藏匿在纯粹流通的多维空间之中,而不再以‘资本家’或‘统治阶级’的形象出现”(语出《寻找政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精英们可以有效地把自己的焦虑(通过“挂钩”这种形式)转移为大众所感受到的威胁的话,大众又当如何转移自己的焦虑与不安?
  鲍曼说,也许,把坚持要维护的“隐私权”转变为个人所具有的“公开权”就是一条出路。于是,我们也就在各种形式的报刊和电视中看到了对“隐私权”的突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其实大家早就这样了”,如此等等。
  于是,众人又一哄而起:大家又在一种“认同感”中找到了新的“挂钩”。
  我们是否还有或还能寻找到古代希腊人所理解的“agora”,即一种类似于广场那样的公共生活的场所,这就是全部问题之所在。
作者系同济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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